加百列——黑化总是要一步一步的来
依旧是我流人设……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完全是在写故事大纲，当然正文是没有的，爽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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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
简介:最早诞生的炽天使之一，水的君主，统治第一天刹玛依姆。性格温和，战斗力强横。曾因西海天空中的星辰而与利卫旦战斗，将其封入梦中。在千年之变中因饮下精灵奉上的毒酒而沉睡百年，从此只和兄弟递给他的酒。怀有很强的自罪感，因此对路西菲尔拉斐尔发动第二次光暗之战的事情选择了默认。神苏醒后，因袒护贝利亚和守护天使而被神斥责，留守地面，直到星辰之战才返回天国。第三次光暗之战擒获贝利亚。
种族:天族
外貌:亮金色的大波浪长发，水蓝色的眼睛，皮肤白皙，五官柔和，看上去好像永远不会生气。
身高：191cm
出生：光之海
位格：君主【炽天使】
权柄：水之君主，刹玛依姆的领主，黄道十二宫水瓶宫的管理者，权天使统领，天启天使，梦境天使
身份：神之力，创世七天使，水之大君，惩罚天使团领主
外号：加布
性格：温和体贴，脾气好，行事细致谨慎。自罪心重，容易陷入内疚。
特殊能力：神学物理两线催眠
【一】
第一日，那是很漫长的一日。
神种下了一棵能庇护刚刚诞生的天使们的巨木便离开了，天使们就窝在树上，四面都是光的海洋。他们听了故事，唱了歌，去光之海里探了险，找回来了不少宝石，还有未完全诞生的弟弟们。
他们把弟弟们放在世界树粗壮的树枝上，然后用宝石建造了一个小花园——不大，刚刚够他们围在神身边睡一觉。
宝石间生出青草，米迦勒从刚刚诞生的小花园这边滚到那边，满意极了。
“父神要回来了吧？”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向贝利亚问道。
贝利亚也终于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是的，这一日将要结束，父神就要回来了。”
小天使欢呼着，又不知道谁提议：“我们去迎接父神吧！”
“不行，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们有宝石。”米迦勒掏出了之前不知道塞在哪里的宝石，拿着宝石向海洋深处走了几步，那些汹涌的浪涛都远远的避开了他：“还有贝利亚！”
贝利亚马着脸：“不行，我可不会同……”
加百列在同伴的示意下抓住了贝利亚的手。
温和的水与光涌入贝利亚的体内，看着贝利亚缓和下来的神色，米迦勒在身后得意洋洋的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
——他们都知道，只要这样，贝利亚就会变得和加布一样好说话。
“好吧。”
贝利亚最后不得不同意了。他指着树枝上的小光球们：“那他们怎么办？”
不管未来他们变成了怎样强大美丽的天使，但小光球现在还只是小光球而已。
米迦勒捡起一个因为过于兴奋而从树枝上落下来的小光球，爬回树上把他塞了回去：“不行！你们就在这里乖乖的！”
他凶巴巴道。
小光球们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他们会听话吗？”
“会吧？”
“不会吧？”
说不会吧地用眼睛觑着米迦勒，顿时所有人都统一了意见——
“他们不会听话的！”
拉斐尔总结：“所以我们必须要留下一个守着他们。”
留下谁呢？小天使们相互打量，眼神中满是警惕。
谁都不想留下。
沙利叶最先反应过来，他望了一转，把目光落在最老实的尤利尔身上，笑吟吟地凑过去：“尤恩……”
尤利尔笨，因为沙利叶这一笑便把先前的警惕丢出脑外，刚想应声便被一边的拉斐尔拉了过去：“想都别想，”拉斐尔对沙利叶道，“我和尤恩都要去。”
沙利叶鼓鼓腮帮子，便想找第二好欺负的介胡尔，他目光刚落在介胡尔身上，后者便手脚翅膀并用爬到了贝利亚身上，把头埋在贝利亚怀里。
米迦勒左看右看，最后拍板道：“那路西留下好了！”
“凭什么呀！”路西菲尔瞪大了眼睛，“都是因为你调皮，他们才也会跟着调皮的！所以你留下才对！”
“我必须去的！”米迦勒插着腰，“我最厉害了，遇到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们！而你就会哭！”
路西菲尔跳脚：“明明贝利亚才最厉害！你最调皮了！父神走的时候就让我看着你，你要去我就也要去！”
“父神才不是这个意思！”米迦勒眼睛一转忙拉战友，“萨麦尔你说！”
……
几个小东西七嘴八舌地吵着，半点兄弟爱都没有。
拉结尔拉着加百列的手，两个人躲到一边，拉结尔悄悄地说：“咱们不说话，等他们吵，咱们就不用留下了。”
“他们得吵到什么时候呀？”加百列也悄悄地问他。
“一会就好啦，”拉结尔又悄悄地说，“不用太久的，不然父神就要回来啦。”
“那最后谁留下来啊？”加百列又悄悄地问。
“我看不出来。”拉结尔摇头，他的能力还只有偶尔管用的程度，最多能看出来路西菲尔什么时候就又要哭了。
“不过想来不是路西菲尔就是介胡尔啦，”拉结尔掰着指头想了想，“就看是路西菲尔先哭，还是介胡尔先哭啦。”
加百列眨了眨眼睛，低声道：“那我留下好了。”
拉结尔吃惊地啊了一声，看着他。
“不然他们又哭啦。”加百列说完，便对所有人道：“那你们去吧，”他弯弯眼，“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就像米迦勒总觉得自己是英雄那样，那一刻的加百列也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那是一个多美好的词啊。
心里冒着期待的小泡泡，他坐在世界树上，揉着小光球们，望着光之海的深处。
他们已经见到了父神了吧，他们一定很开心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加百列心酸又快乐——就像神所教授的那样，忍让、分享、奉献，他会得到赞扬吗？
就像他听他的兄弟们欢呼着说“加布最好了”时会开心那样，如果能得到神的夸奖，他也会很开心很开心。
这样小小的私念并不是什么违背美德的事——出于对爱的索求，这才是最纯洁的奉献。
带着这样期待的心情，他等了很久，等到昏昏欲睡，光之海突然沸腾起来，他惊喜地睁开眼，一下子跳下了树，便看到了神。
米迦勒他们跟在神后面，他们都低着头，还受了伤。
加百列愣住了。
沙利叶呢？
沙利叶在神怀里，奄奄一息。
心里那些小泡泡，“啪”的一声，无影无踪了。
【二】
童年应该是是每个生命回忆中最甜美的一部分。
兄弟，家园，可以依赖的长辈，在神睡去前的六日，哪怕是创世天使们都像孩子那样活着，每天最正经的工作，就是修建他们的小花园。
偶尔也给神帮忙——也帮倒忙。
他们已经是少年了。
天使们的小花园变成了大花园，宝石铺成的地上，青草、鲜花还有树木，小光球们很多都变成了小天使，整日跟在他们后面。
就像他们小时候跟在贝利亚后面一样。
他们的弟弟们，大的有他们肩膀高，小的就是个肉团。有的像乖巧，有的能干，也有的像米迦勒那样闹腾。
他们也能给他们帮忙，比如种树，修花园，去光之海捞宝石和小光球——
有很多比萨麦尔米迦勒都能干的好孩子，最重要的，是不捣乱。
加百列一边带着年纪比较大几个六翼天使修补河道边上的大坑，一边安抚气鼓鼓的拉结尔：“其实他们先前还是有认真帮忙啦，如果没有他们两，这处河道还不知道要弄多久才能达到咱们要的效果的，也算是节约了很多时间，不是吗？”
“节约下来的时间就用来填他们砸出来的大坑？”拉结尔瘪瘪嘴，“他们还是去路西那里好。”
“可是……”一旁的介胡尔迟疑道，“我总觉得他们俩很快就会被路西赶回来的……”
就像是想要验证介胡尔说的话一样，伊甸园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腾起的青烟里还夹杂着熟悉的吼声。
“呃……”
三人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道金光从爆炸的源头飞窜至眼前，落到三人不远处——正是萨麦尔和米迦勒。
他们两看上去不好不坏，没有受伤，头发和羽毛有些乱，表情惊魂未定，就像背后有十万头巨龙在追杀。
真是意料之中的场景。
“所以，你们两又干了什么？”
两个祸头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是个意外……”米迦勒道。
“我们是认真想帮忙来着。”萨麦尔道。
“路西菲尔的要求太多了，”米迦勒伸出一只手，“一座小山坡，要这么高。”
“那么宽，”萨麦尔跟着比划，“上面的玛瑙要和红宝石一样多。”
“总重量还要一样重，要匀称地堆在一起，两个之间还要黑曜石和墨玉。”
“山坡左边的角度是这么多。”
“右边的角度是这么多。”
“这颗红宝石要这样放。”
“这颗黑曜石不能放在这里。”
……
“实在太麻烦了，”米迦勒无辜地眨眨眼睛，“所以……”
“我们就想帮他快一点解决问题。”萨麦尔摊手，“把它们融在一起——一座宝石山。”
“既漂亮。”
“又省事。”
“然后就……”
“这样了。”
“……”
说完后，他两被在场其他天使的看得有些心虚。
半晌，拉结尔长叹一声：“你俩还是去玩吧。”
这句话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萨麦尔尴尬地摸摸鼻子：“只是个意外……”他说不下去了。
一边的米迦勒不说话。
他可太委屈了。
在神为这座花园取名“伊甸园”之后，所有人，每一个就都开始埋首修建他们理想中，完美的、永恒的、为神所赞许的乐园。
他们心里都只有伊甸园，完全没有他！
米迦勒心里酸溜溜的，加百列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用哄孩子的语气道：“那……我们这里很快就完了，然后陪你们玩一会儿，怎么样？”
米迦勒天蓝色的眼睛几乎在发光：“真的？”
“真的。”加百列笑着点点头，“我也很累啦，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玩了吧。”
米迦勒别提多积极了：“还要做什么？我们也来帮忙。”
拉结尔警惕：“你在那里坐着就好。”
“别嘛，我会很小心很小心，很听话很听话的，让我来帮你们嘛……”
……
加百列他们剩下的部分，其实就是修补米迦勒和萨麦尔之前弄出来的大坑。
米迦勒就像他保证的那样，乖巧，听话，没再弄出一点幺蛾子。
收工后，加百列便被米迦勒拖住了。
火之天使一手加百列一手拉结尔，对着介胡尔道：“走吧走吧，我和萨麦尔最近发现了一个新游戏！”
介胡尔摇摇头：“你们去玩就好了，我想写会儿笔记。”
“笔记？”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卷小本子举给他们看：“就是每天发生了什么，然后记下来。”
萨麦尔好奇地凑过去：“你记这个做什么？”
“回忆啊，”介胡尔抱着本子，“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记忆都变得模糊，也许偶尔想起此刻，翻看笔记的时候……”
他弯弯的双眼中仿佛闪着光：“就好像回到了今天。”
他们其实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在未来，还有更漫长的岁月等待着他们。永恒的生命见证世界的变迁，他们也会需要一些关于他们过去的见证。
米迦勒对任何新奇的事物都充满了好感，他“哇”了一声：“听上去好棒诶，那我以后要是想要回忆的话，可以借你的笔记吗？”
介胡尔点点头：“当然可以啦。”
拉结尔眨眨眼：“我也觉得这个笔记很棒，到时候，我也可以来找你借吗？”
“嗯嗯，都可以来借的！”
得到兄弟们的赞扬，介胡尔开心得不得了，一旁的萨麦尔摸摸下巴：“我是也觉得很有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
介胡尔被嬉皮笑脸的萨麦尔一把扛到了肩上，死亡天使有一身的蛮力，他徒劳地扑腾：“喂！”
萨麦尔向米迦勒投去一个眼神，扛着介胡尔就往上飞去：“遥远的未来难道可以和现在作比较？咱们先创造有意思的回忆吧！”
米迦勒笑嘻嘻地拉着加百列和拉结尔跟在他后面。
拉结尔无奈：“所以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很有意思的！”米迦勒笑道，“我保证！”
他们一直往上飞，飞到了极高的地方，萨麦尔拍拍介胡尔的屁股：“开始了哟……”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萨麦尔翻身向下飞去，随着不断下落，速度还在不断变快。
风声、振翅声、光之海浪涛声，还有尖叫声。
加百列被米迦勒拖着，跟着他以极快的速度下坠，他们冲破浪涛，从世界树和伊甸园的旁边经过后，飞快地坠出了光之海，一直向下，再向下。
介胡尔还在尖叫，但那声音中明显亢奋居多，加百列看不见拉结尔的表情，但他自己已经兴奋了起来。
太快了。
大地就在眼前，加百列享受地闭上眼，细细品尝这最后也是最极致的速度。
全身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天使们熊熊燃烧着，靠近他们的山林都被融化了。
一声轰响，原先是高山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巨坑，尘烟散去，明亮的天空出现在加百列眼前。
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仰望他们的家园。
天使们金色的六翼平铺在地上，周围散落着火焰，胸膛起起伏伏。
米迦勒长嚎了一声，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加百利：“怎么样，好玩吧！”不等加百列回答，又转过去问拉结尔，“是不是很好玩！”
拉结尔的面色因为兴奋而染上了红色，他点点头：“嗯。”
“那我们再来一次？”
“好……”
“再来一次？”
熟悉的声音让加百列和他的毛都立了起来。
水之天使站得笔直，他的旁边，米迦勒拉结尔萨麦尔介胡尔几乎全部都在声音响起的刹那从地上弹了起来。
“父、父神……”
熊孩子有些心虚地唤道。
银色的身影立在巨坑的边上。
“这片山脉我调整了多久，你们……”神祗没有感情的垂眼看着巨坑中央从心的少年们，“知、道、吗？”
阿……欧？
【三】
又过了很久，到了第七日，神睡去了。
褪去了幼稚与青涩，他们遵循神的意志，开始建造自己的国度。
那时候光之海中总是落下巨量的光子，落到地上，压毁树木，点燃森林，给地上带去灾祸。
加百列、尤利尔还有沙利叶几人带领着一队天使，把这些从光之海中落向地面的光子，或点燃，或推回，避免他们落到地上。
慢慢的便有了星之海和下三天。
那些坠落的光在天使们的引导下在天空环游，照亮了大地的夜空，这些光就有了新的名字，叫星星。
加百列深爱这些星星，它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从光之海中诞生的，就像他们彼此为兄弟那样。
西海的怪物掀起巨浪卷走了西海天上的星星，加百列赶到的时候便看见一片狼藉，偶尔有几颗星子孤零零地盘旋在原地，几个受了伤的星象天使停歇在上面。
下方，无数的星星坠落入星海，借着它们的光芒，加百列看见了彼方，那只在浪涛中翻滚的巨兽。
其他的天使吓傻了：“加百列大君，那是什么？”
巨大的海怪在浪涛的遮蔽下偶尔露出一部分，很难以判断那是头、还是尾巴，丑陋皮肤上布满了鳞片、肉瘤或是脓疱。
加百列的目光从未那样沉重过：“利卫旦。”
曾袭击了他的兄弟们的怪物之一，被神厌弃的失败品。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加百列深吸一口，对出现在身边的尤利尔道：“我们下去。”
尤利尔点了点头。
他们随着星子下落的轨迹俯冲了到了西海，在坠入西海的星雨中与利卫旦战斗。
海怪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他像追逐星辰那样追逐他们，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游戏。
西海的天突然亮了。
金色的巨门突兀地浮现在空中，海怪有意识一般抬起头，望向那巨门。
门打开了，灰色六翼的天使站在门后，贝利亚似乎也愣住了，随即，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顿时光明与火焰照亮了整个世界之西。
他们其他的兄弟也来了。
加百列和尤利尔飞回空中，落在天之门前。
光耀晨星的身影从门后浮现，路西菲尔抬起手，那些下坠的星辰都凝固在半空。
米迦勒手持红十字剑，赤红的火焰接着星辰连接起来，将海怪锁在其中：“速战速决吧，任由这个东西继续下去，整个西方都会被污染。”
加百列等人点点头，就在这时，打开门后便没有其他动作的贝利亚突然说道：“我们不能杀他。”
加百列一愣，还没来得及发问，一旁的尤利尔便点头应道：“他是父神的造物，父神尚未取他的性命，我们不能杀他。”
似乎的确是这样。
加百列道：“那便让他永眠吧。”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加百列扬起浪涛，将伤痕累累的海怪拖入梦乡，看着他沉入海的深处。
他们都受了不少伤，金色的血液落入西海，化作一条条小鱼。
路西菲尔已经在召回星辰了。
光的君主站在天国的门前，他抬起双臂，那些落入水中的、停滞在半空的星星，便缓缓向天上升去，加百列抬头，水蓝色的眼中盈满了星光。
也就在这时候，他看见站在路西菲尔身后的贝利亚抬起了手，他应该是要直接开一个通道直接连通到星之海……
加百列想着，却听到路西菲尔的怒声：“贝利亚！你在做什么！”
那些飞向高空的星辰中，有三分之一的，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以一种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的速度坠入海中，随着海怪一起消失在海洋深处。
灰色的天使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飞回来的他们。
“对不起。”
他们战斗了三天三夜，方才夺回那些星辰。
就这样永沉深渊。
星辰坠海溅起的浪涛落了水之天使一身，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贝利亚？是又不舒服吗？”
“又犯病了？”面色本来也不大好看的沙利叶闻言，上前想要扶住贝利亚，却被一把推开。
“不要靠近我！”
灰色的天使后退一步，他用手捂着脸，痛苦地颤抖着。
“冷静点，贝尔。”拉斐尔安抚道。他本来也参加了战斗，只是伤得不重，他缓缓靠了过去：“是我，拉斐尔，没关系的，贝利亚，让我看看你……”
似乎是拉斐尔的安抚起了作用，贝利亚似乎冷静了下来。治愈天使上前握着他的手，贝利亚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伤口上，那里还在往外渗着血
他猛地甩开拉斐尔的手，又后退一步，拉开和他们的距离。
“贝利亚？”
“我是故意的。”
他站在那儿，远远地离开他们，似乎是冷静了下来。
“我没有犯病，我是故意的……对不起。”
路西菲尔深吸一口气，他皱着眉头：“为什么？”
贝利亚的面色更白了，他颤抖着双唇，哽咽了好久，才道：“他是我的兄弟。”
太荒唐了，加百列想。
【四】
刹玛依姆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就像精灵王艾尔曾经形容过的——“一座就像加百列一样令人喜爱的城市。”
这里位于星之海的底层，气候温和凉爽，白昼灿烂而漫长，相当于地上的七日；夜晚短暂，能清晰地看见环绕的群星与飞翔在群星中的天使。
这是天国的第一座城市，天使们邀请了大地上以精灵为主的善于修筑城市的各族共同参与建造，这座揉合了古早诸多种族建筑特点的城市，记录着天地初开时万族在一片荒芜中燃起的文明之火——
后来无数的朝圣者走到这座城前。
大理石砌成的城墙，天使们向精灵们交换去的绿萝和紫罗兰自墙头垂下，城门两侧白玉雕成的小天使手执节杖与剑，象征上帝的权与力。
地上来客穿过城门，在各类树木投下的绿荫中，顺着珍珠与各色宝石镶嵌的小路，走过种植着灌木、玉兰和百合花的街角，走过圣堂前的涌泉，一直走到城市中心。
他们会在天使的引导下，先去圣堂参拜那位传说中的创世神，然后带着礼物走进圣堂右侧，属于领主的宫殿中。
神睡去太久了，除了居住在天上的群星，地上还有谁记得那位撕裂混沌的大能？地上居民们，他们只信仰财富，他们将这座城市称为高天之上的白水晶，他们参拜它，参拜它的主人——如果天使们侍奉的神真的那样恩慈的话，那么请让他们从这座城市中带走更多的财富吧。
“是的，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不能因此拒绝所有人，还有很多——”加百列想了想，找了个自认为合适的形容词，“好孩子，他们的虔诚足以赎去他们同胞的罪。”
坐在他对面的精灵勾了勾唇，忧郁的面上露出笑来：“你们总是这样……”他叹息道，“地下固然也能生出宝石，然而更多的是尘土，污秽肮脏，这其中生出的宝石，哪里比得上云上的星辰？”
“主叫天上有星辰，也叫地下生出宝石，”加百列道，“这一切都是得祂眷顾的。”
“祂已经睡去很久了，”精灵哀叹道，“祂还会醒来吗？天地众生从祂手中诞生，但你看看这世界，还有祂所期许的美丽吗？也许祂已经知道了，已经厌弃了我们……”
精灵开始落泪了，那张精致的面容满是哀伤，加百列急急地推开椅子，走到他面前，他温柔地捧起他的面容：“艾尔？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抚摸着他：“是什么让你日益哀伤？让你生出这样的心思、说出这样的话？你是父神所眷爱的翡翠，祂眷爱你，就像眷爱这片森林。”
“你又怎么知道呢？祂不在了，睡去了，或许会醒来，或许一直睡下去，直到我，你，这个世界，都走到尽头。”艾尔道，“世上哪有真正的永恒，一切都会走到尽头的，我看见那灾火已经到了我的身前——祂早不再眷爱我和我们的国度了，罪恶、仇恨、死亡，你看着吧，加百列，伊米尔已落入深渊。”
天使难解皱着眉头，他不明白。
他听说了一些，精灵之间发生了争执，他还知道，争执的另一方，便是拉斐尔的养大的那个小精灵。
但争执总是难免的。就像他和他的兄弟，他们也常常产生分歧，吵得不可开交——这或许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不是争执，是战争，”艾尔看着天使，自嘲一笑，“你不明白，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又或许很快……”
精灵看着懵懂美丽的天使，满面都是莫名，他沉默了许久，最后道：“我真爱你，加百列。”
加百列还没来得及弄懂这最后一次见面艾尔未尽的话语，他便从来到刹玛依姆的精灵使团口中得知了艾尔的死讯。
这是他第一次失去挚友。
他饮下精灵们奉上的酒，是精灵王艾尔死前酿造赠给他的，天使想以此祭悼死去的挚友，却因此迈入恶毒的陷阱。
贪婪的饿爪终于探入了这天上的白水晶。
天使们不明白什么是战争，他们可以操纵星辰，可以呼风唤雨，可以让荒漠变成绿洲，可以让亡者重新站立……
可他们偏偏不懂得战争。
他们没有军队，天之门前的守护天使团只有二十位四翼天使，轮流值班，负责站在门口好看。
天之门的守护者贝利亚、第二天领主拉斐尔、第三天领主沙利叶外出，黄道十二宫的领主尤利尔还在伊甸园，下三天便只有长居刹玛依姆中的加百列。
敌人们光明正大地带着毒药走进了刹玛依姆，他们甚至还邀请他们共享面包和美酒；敌人们拔出利刃，他们还以为这就像同伴们玩闹似的一场比斗。
他们是没有利爪的羊羔，是任人摘取的宝石，当火焰和灾厄降临，他们便只能徒劳的奔逃。
中毒的加百列被及时赶到的亚纳尔抱在怀中，在其他天使的护卫下逃向光之海。
力量在不断流逝，躯体愈发僵硬，神志却莫名清醒。
他听见了风声，爆裂声，哀嚎声，房屋倒塌的声音，利刃刺入羽翼的声音，贪欲被满足的声音——
本该他庇护他们的。
“大君，不要再使用你的力量了，很快、很快我们就到了……”亚纳尔带着哭腔的声音若隐若现，“请在坚持一下，第四天，米迦勒大君就在第四天……”
他们的下三天，他们的星之海，他们的兄弟，就这样沉沦在了悲惨的烈焰中。
明明，他明明该守护在那里——哪怕是死亡，也应该站在他们的前方。
透明的酒杯，晃动的酒液。
“虽然我听说你已经很久都不喝酒了。”
金红色短发的天使笑着揽着他。
“但这是，兄弟为你奉上的。”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明亮又纯粹。
“我回来了，加布。”
【五】
战争也把仇恨、欲望、谎言等一切罪恶带进了他们的国度。
在最开始的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把胜利当做过去点翠在伊甸园中的鲜花，敌人的忏悔和祈祷是亚波拉斯的圣歌，他们行的事是无关善恶的，哪怕是他们中最精通哲学的智天使，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关于单纯的对与错的讨论。
直到有一天，他们把用在敌人身上的手段用在了自己兄弟身上。
海克哈洛托宫很少有这样寂静的时候。
其实里面的天使并不少，这里是天国的政治核心，议会所在，今日又是米迦勒与尤利尔回转例行战争报告的时间，这里本该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对即将再次开启的战争的期待。
加百列恍惚了一瞬间。
什么时候，战争竟也成了值得期待的事物了？
他看着愤怒的米迦勒，火之君怒火喷涌，在场的天使都不敢直掠其锋。
除了一个人。
“好了米迦勒，收起你那无用的愤怒吧，”坐在主位的路西菲尔道，“议案已经通过，即便是你，也应该尊重我们共同制定的律法。”
“究竟是谁不尊重律法？究竟是谁用卑劣的手段将律法玩弄于鼓掌？”米迦勒怒道，“我此刻竟看不到半点法律的尊严！”
他两似乎真吵出了火气，两个人的语气都不太好。加百列连忙拉住米迦勒，一来两个君主这样吵架实在太难看了，二来……
这件事也不该路西菲尔一个人承担。
“议案能够通过，也是议会大部分议员投了赞成票的。”
米迦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也认同这件事吗？”
加百列抿抿唇。
另一边的路西菲尔站了起来。
“如果你要指责我，我接受，在之后我会向你道歉。”他道，“但是现在是在海克哈洛托，米迦勒，忠于你的王冠，履行你的使命才是你该做的。”
米迦勒瞪着路西菲尔，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我的使命？”他带着嘲意重复了一句，“我竟不记得我的使命中有开启一场不正义的战争这一样。”
“那只是你的定义，战争没有正义或不正义的，”路西菲尔看着米迦勒，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温柔又冷漠：“我们为神做功，要让祂的国降临，战争只是手段。”
“只是手段？鲜血、死亡、哀鸣……神的国不会在灾祸中降临，路西菲尔，我竟不知道你……”
他不说不下了。
米迦勒望着自己的兄弟和恋人，唇紧紧的抿着，那艳红的唇也像他的皮肤那样白了。
路西菲尔似乎因为他的眼神动摇了，他撇开头，叹了口气，：“停下这些无意义的指责和争执吧，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他补充道，“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说。”
“没有之后了。”
加百列从没见过这样的米迦勒。愤怒也有，失望也有，在面上一转而逝的迷茫散去后，剩下的竟是一片悲伤的空白。
他抬起手，一棵拳头大的黑色水晶球出现在他的掌心。
水晶球内隐约可以看见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荒漠被夜晚所笼罩，看不见半点生机。
“这是你们要的，无垠荒漠的夜晚。”
米迦勒深吸一口气，就把水晶球塞给了加百列，然后一把扯下身上的绶带，扔在地上。
黄金的绶带散落在水晶地板上，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静，随即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加百列惊道：“米克……”
米迦勒转身便要走，沙利叶连忙拉住他：“你这是做什么呀？”
“主意是我出的，事情是我做的。”拉斐尔严肃地走了下来，捡起被米迦勒扔在地上的绶带，“如果你是要怪罪，那你冲我来便好，做这样的事是做什么？”
“我不想怪罪任何人，我阻止不了你们，我便只能阻止自己。”米迦勒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不让我的火焰落到地上去。”
“那你便要让你的荣耀落到地上吗？”拉斐尔问道，“你是我们的元帅，是我们的利剑，耶律撒冷大圣堂中的誓言，你都忘了吗？”
萨麦尔也过来打圆场：“说这些做什么？”他接过拉斐尔手中的绶带，一手揽住米迦勒，“咱们有什么事要闹到这地步呢？我也是帮凶啦，你要是生气，咱们这就去打一架给你消消火？”
米迦勒让开一步：“我不是生气。”
“我记得我的誓言，我也因这誓言带上王冠。”他对拉斐尔道，“但我也曾许诺，我会公正、慈悲，庇护弱小，让他们远离伤害。”
他说道：“取下我的王冠吧，我已经不能在你们中间做王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路西菲尔的脸彻底黑了：“米迦勒！”
“不要胡闹了米迦勒！”
“如果你不想参战就不参战就是了。”
“对啊，何必这样呢……”
“……”
“我不愿做你们的利剑了。”米迦勒四看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加百列身上，“我的火焰不为你们燃烧了。”
“所以，取下我的王冠，”他垂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柔和疲惫，“就当宽恕我吧。”
加百列后退一步。
火之天使的头发很短，金红的色泽就像跳跃的火焰，黄金的王冠上压在发丝中，鲜红的宝石倒映着他周围天使们的面容。
“取下他的王冠吧，”路西菲尔冷冷传来，“既然他拒绝履行他的职责。”
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呢？
就算说宽恕，可到底是谁犯了错，是谁造了罪。
加百列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木然地抬起手。那看上去被火焰包围的黄金和宝石握在手里，竟也是冰冷的。
“就这样吧。”
米迦勒重新直起身来，看也看在场的人一眼，转身便走。
火之天使的背影孤单又决绝，这次在没有谁阻拦了。
【六】
贝利亚统领的守护天使团，长期驻守大地，一直以来负责维护天族对地面的统治。
天族将地面众生视做羔羊，以强权和宗教统治着大地，把力量和知识牢牢把控在天上。
伊米尔森林是精灵的国度，在战胜了精灵们之后，他们驱赶了精灵中的术士，将伊米尔森林中的金属宝石和书籍收刮一空。
精灵们崇拜知识，即便看守天使们处处打压，伊米尔森林中也有连绵不绝的隐秘学派在活动。
这次的起因不过是天使们找到了一个隐秘学派，在冲突中，天使们点燃了精灵们的藏书，几十位精灵为了救那些书籍奔入火场，却被活活烧死在其中。
现任的精灵王亲自到了天之门前求见神，却被看守天之门的守护天使们阻拦在外，跪地痛哭，天国内不少由精灵转换而来的天使更是群情激昂。
守护天使团因此获罪于神。
神显然动了真怒，数道神谕连降，暂代天军统领的尤利尔遭到质询，守护天使团团长贝利亚、副团长阿斯莫杜被软禁，涉事的数十位看守天使皆被问罪，就连试图说情的加百列也被贬谪到了地上。
大部分看守天使在神的命令下都已返回来天国，还有少部分因各种原因驻扎于地上。加百列带着少部分惩罚天使团监视他们，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出现。
这在地上一呆，便是数百年。
直到那一日，天空昏暗，雷鸣电闪，水之大君望着天空，忧郁地眼睛仿佛落满了细雨。
神发怒了。
又有谁，造了怎样的罪？
他担心天上的兄弟们，一刻比一刻担心，一直到乌云退去，澄澈的天空显露出来。
一起显露出来的还有一颗流星。
那流星那么熟悉，那么灼热，直直的从高天落下，一直落到地下，落到黑暗深处。
萨麦尔。
是萨麦尔。
天使止不住颤抖起来，他抱着自己的双臂，神情怅然又惶恐。
天上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
就像一件荒唐的事其后必紧随另一件荒唐事那样，当萨麦尔因引诱人而被神扔下地狱的消息传到地上的时候，伴随而来的还有另一个——路西菲尔反叛了。
加百列再坐不住了。
即便他还获罪于神，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但难道就让他又一直看着吗？
“我们为什么不跟随路西菲尔大君呢？”
有看守天使这样说道。
“我们应该遵循神的旨意。”
也有看守天使这样说。
“我们的神抛弃了我们，我们要走自己的道，难道也错了吗？”
“若你们要走错的道，那便是错的。”加百列冷然道。
“可是……”
“履行你们的职责，你们是神的长鞭，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天使们应诺。
他又拔出长剑：“斯拉欧加。”
一位六翼的神情严肃的座天使从惩罚天使中走了出来。
“我将要回转天上，你们要在地上尽你们的职责。我离开的时候，如果有谁违背我的命令……”加百列将自己的剑交给他，“就用我的剑，送他回到主的怀抱吧。”
斯拉欧加猛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满面决绝的君主。
“大君……”
“这是军令。”
剑光倒映在斯拉欧加橄榄色的眼睛中，他竟觉得刺痛。
他低声道：“我明白了，大君，可是您……”
“我必须回去。”
加百列展开金色的六翼，属于大君的光辉落在这些就留于地上，就别天上的圣灵们。
他们仰望着他，眼中闪动着光，也闪动着眼泪。
命运一路向最糟糕的地方驶去，他们告别兄弟，远离故土。
加百列向天上飞去。
他也许还会赶上这场最残酷的战争，他的兄弟，与他的兄弟之间的战争。
让那不幸的利刃，先穿透他的心脏吧。
【七】
贝利亚身体不好——这是小时候他们以为的。
那时候他总是被光之海中的杂质纠缠，时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就轮到他们照顾他了。
尤利尔和萨麦尔会把他扶到稳固平坦的主干上，拉斐尔会帮他治疗身上不停地出现的伤口，米迦勒会在拉结尔和路西菲尔的指挥下点燃火焰驱赶那些污秽的黑暗，沙利叶负责不停地喊贝利亚，这时候加百列会把介胡尔塞到贝利亚怀里，然后握着他的手，把自己的光和水源源不断地送进贝利亚手中。
直到第一次贝利亚体内被黑暗占据——就是第一日那一次，他们去往地上迎接即将归来的神，却遇上了发狂的贝尔摩斯、席兹、利卫旦那一次。
加百列没有见到过那时候的贝利亚，但也从兄弟们口中听闻那时可怖的场景——小天使们达成协议，他们要保护好他们的长兄，绝不能让黑暗将他夺取。
可最后，贝利亚还是跟随着路西菲尔从天上落到了地下，他从此活在他畏惧而憎恶的黑暗中，他甚至将诅咒的王冠戴在头顶，做光明的敌人。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加百列不知道贝利亚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年的，或许还有路西法的关系……但这样显然不长久，不然这一次他也不会突然发狂，带着恶魔冲到天上。
被擒获的堕天使被锁链所在空中，白皙的面容和灰色的六翼上爬满了黑色的荆棘，被红十字剑刺中的胸膛上还残留着红色的火焰，每动一下，都冷不丁的抽气。
就这样了，看到加百列的到来，还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
如果是过去的加百列，大概泪都要落下来了。
他想着。脑海中浓浮现出被自己的配剑洞穿的米迦勒——为什么他的兄弟们，总是能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
“米迦勒怎么样了？”贝利亚咳了几声，随即因为咳嗽带动了全身，因为剧痛而闭上了眼。
该多痛苦啊。
加百列想。
“忏悔吧。”
贝利亚一愣。
加百列又道：“向神忏悔吧，贝利亚。”
“什么啊，原来是来说教的。”贝利亚眨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嗯，好，我忏悔我错了。”
他露出讽刺的笑来：“满意了吗？”
加百利的唇角不悦的向下抿着，一向温润的面庞竟带上了几分冷硬。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呢？”贝利亚移开目光，“祂要我忏悔什么？忏悔我发起战争，还是忏悔我引诱他最喜爱的晨星坠落？还是我诞生在这世上？”
“神难道对你还不够宽容么？神难道对你还不够偏爱么？”加百列走到贝利亚身前，捏住他的下巴，死死盯着那双眼睛，“你犯了罪，贝利亚，你犯了罪！而神宽恕了你……”
“我本就是个瑕疵品，我的诞生便是我的罪。”贝利亚打断他的话，“我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我出现了，我便犯了罪；是神让我出现的，那到底是谁在犯罪？”
加百列瞪大了眼，嘴唇颤抖了半天：“……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贝利亚不答。
天使的手缓缓滑落，他低着头，堕天使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水之天使还是低估了他的兄弟们的残酷。
“你明知道，”加百列说的缓慢，“为什么……”
他还剩多少时间呢？
也许是很久，也许只要他离开光之海，这幅残败的身体便再也无法支撑。
神在第一日将光与暗分开，而在那之前，贝利亚便诞生了。诞生在混沌的他是光明与黑暗的容器，他与其他堕天使不一样的地方就在，面对黑暗的诅咒和腐蚀，他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他会衰弱，会疯狂，最后会痛苦地死去——
如果他想好好地活下去，便只能待在天国，只有光之海的力量才能庇护他，长久地活下去。
可他偏不忏悔，偏要说那样的话。
叫他们伤心。
加百列一手按在贝利亚胸前，压制红十字剑残留的力量，一手向一旁一招。
贝利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等、等等……”
浓郁的光凝结成流淌着火焰的金黄水流，随着加百列的指挥，紧紧地缠绕住了堕天使，圣洁的力量毫不温柔地侵入他的身体，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火焰，粗暴地驱赶吞噬着堕天使体内属于黑暗的力量。
光明与黑暗在身体内征战，贝利亚几乎要痛得昏了过去。
也许没过多久，贝利亚却觉得漫长的可怕，加百列终于撤开了手。
望着没有任何力气再说出让他伤心的话的堕天使，冷冷道：“明天我会再来听你忏悔的。”
贝利亚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到了第二日，加百列再来的时候，又问他：“忏悔吗？”
堕天使一副倦倦憔悴的模样。
加百列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一招手，金蛇便缠上了堕天使。
贝利亚那双眼睛惊恐地瞪得溜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那温柔、体贴、心软的弟弟哪去了？
他试图挣扎一下，虚弱地唤道：“加布……”
金色的水流彻底他的淹没了。
隔着水流与火焰，加百列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痛苦地挣扎。
完了以后，不多看被折磨得一点精神都没有的贝利亚一眼，又说了一句：“明天我会再来听你忏悔的。”
也不等他回答，便走了。
明天……
贝利亚绝望地闭上眼。
可能亲弟弟都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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